“林總監。”

喬榕推門進入總監辦公室，對著那個坐在辦公桌後面，表情極為嚴肅的中年男子打招呼道。

“阿榕啊，你來了，坐吧。”

一向待人嚴肅的林瑜林總監，在看到這個自己親自拍板簽入公司的青年，臉上的表情也不由的放柔了一點。

他之前要求一定要把人簽進公司，主要還是為了青年難得的自然之音。可惜的是，他迫不及待拉人進了公司，卻忘了自己所在的這個公司卻不是個能容納“自然”的地方。

想到這裏，林瑜心中有些歉疚——他還是耽誤了這個難得的嗓音啊……

喬榕順著對方指的地方坐下，靜靜等待對方繼續說話。

實際上，他對這個看起來極為嚴厲的總監還是有些好感的。他看得出來，林總監確實是個音樂制作上的大家，平時在聲樂技巧上也給了他不少幫助，算是這個公司難得的做實事的人了。

只是，這次他可能要辜負對方的辛苦栽培了……

“阿榕，那個，我也不和你繞圈子！公司想續約的這件事，你怎麽看？”林瑜開門見山，在喬榕坐到他前面，順手倒了杯水遞給他後，直接問道。

“林總監……你這也太不委婉了吧？”

喬榕失笑，這是吃準他就看林瑜順眼，索性就把事情交給林瑜，讓他直接和自己談嗎？

“我學不來那一套，你也直說吧，有什麽條件我們都好商量。”

林瑜年過半百，做人又剛正不阿，著實說不來什麽委婉的話。但也就是他這種把事情攤開講的態度，反而讓喬榕原本憋著火的心裏好受不少，也有了心情繼續往下談。

“好吧，那我也不多說，只要公司這邊能保證三件事，我就繼續和星耀簽約。”喬榕伸出三根手指，晃了晃道。

“行，你說說看。”

“第一件事，你們要保證不安排什麽亂七八糟的酒局之類的事情，正常的晚會我會服從安排，但其餘的那些就不必把帖子遞給我了。”

“沒問題！這個我就能保證。”

林瑜答應的很痛快，反正星耀娛樂不敢得罪虞家的人，近兩年已經沒有安排類似的事情了。續約以後，這類事情只要上面的不施壓，他肯定不會讓人去，不算什麽問題。

“好，那第二個。”喬榕點點頭，繼續道，“公司這邊要保證不會故意壓著我的發展，比如那首遲遲沒有影子的單曲。”

“這個……這個確實是我們的問題，我保證，只要你續約，單曲在一個月內立馬遞到你眼前。”林瑜有些尷尬的保證道。

那個單曲是兩年前就說好的事情，但因為當時喬榕和任宇之間鬧出的事，公司這邊就一直拖著，不兌現承諾。當然，除了本身不願意得罪娛樂圈大戶的任家以外，星耀娛樂上層對喬榕不服從安排的不滿也是一個原因。

喬榕可不管林瑜的尷尬，對於星耀這種故意打壓不聽話的藝人，限制藝人前途發展的做法，他早就不滿了，這次也只是著重提一下而已。不過，這最重要的，還是第三個條件。

“那就最後一個條件，你能保證的話，我立馬就和你簽續約合同。”

“好，你說吧。”

“說之前，我想請公司解釋一下任家最近動作頻頻的事，還有那個所謂的‘小喬榕’的事，這應該不算過分吧？”

見喬榕在提出最後一個條件之前，突然問了這麽兩個問題，林瑜一時有些懵，喃喃反問。

“任家？任家做什麽事了？我怎麽不知道？”

喬榕在問出口後一直仔細觀察著對方的神色，看林瑜確實是一臉迷茫的樣子後，他也不揪著任家那件事不放，轉而提出另一個人。

“任家先不管，‘小喬榕’是怎麽回事？”

“這個……”

林瑜卡了殼，張著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。

“解釋不了？那我來解釋吧。公司怕我不續約，所以想培養另一個藝人，然後趁著我還有點利用價值，所以安了這麽個名頭出道。接下來時間讓我多帶帶新人什麽的，等我退出星耀的時候，再直接搞臭我的名聲，這樣你們的新人也能順順利利的繼續往上爬了不是？”

喬榕冷笑一聲，把高層的打算說的一清二楚，心中的火氣又冒了出來。

不是他自吹，就目前不甚繁榮的歌壇而言，他這個橫空出道的所謂自然之音確實還是有很大的名氣的。除了老一輩的歌手外，新生代的歌手裏面，只有他最有人氣，粉絲群體也最大。如果能把他踩下去，然後趁勢借著這股東風，星耀再培養一個新星完全不是問題。

林瑜在喬榕開口解釋的時候，臉色就已經變了。等他說完，林瑜的臉色更是難看的不行。

幾次張口說不出話，林瑜看著臉色嘲諷的青年，最終還是嘆了口氣，放棄道：“算了，我不勉強你了，今後的路你自己走吧。”

其實，喬榕在發洩了一通以後，看著有些頹然的林瑜，心中也有些愧疚——這些事總的來說還真不能怪林瑜，星耀大BOSS 說的話，他這個總監也不能隨意違抗。他今天這通火還是發錯人了。

“林哥……對不住，我今天火氣有些大，沖您亂發脾氣了。”

喬榕站起身，給林瑜杯子重新倒滿水後，歉意道。

“沒什麽對不住的，這些事瞞著你確實是我們理虧。”

林瑜接過水，無力的揮揮手道：“作為星耀的音樂總監，我只能和你說，在合同結束之前，你還是星耀的藝人，所以還是要聽從公司安排。但如果是作為單純的音樂人……”

“我希望你快些找好下一家唱片公司，不要埋沒你的天賦，真正的做到把好音樂帶給所有人！”

……

等到喬榕走出總監辦公室，他腦子裏還在想著林瑜說的那番話，心神不免有些恍惚。直到他對一旁等著的方延視而不見，直楞楞的往前走，卻被人一把抓住的時候，喬榕才緩過神來，註意到了自家經紀人焦急的聲音。

“……你是怎麽了？失魂了？被下藥了？你人還好嗎？”方延一邊說著，一邊都想去拍拍青年的臉，試圖用疼痛喚醒對方了。

在他的手快要拍到喬榕臉上的時候，喬榕終於反應過來，忙不疊的抓住那只試圖趁火打劫的手，沈聲道：“想什麽呢？！辦公室有監控的，誰能在監控下做傻事的？”

“嘿嘿嘿，那就好那就好。” 方延悄咪咪的收回手，幹笑著試圖蒙混過去。

“好了，總監那邊的意思我已經知道了，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要去見hera香水的地區負責人了？時間還來得及嗎？”

喬榕對對方的小動作佯裝不知，換了個話題問道。

“啊，這個沒問題。hera香水在H市的總部距離公司不遠，我們半個小時之內就能到，時間上很充裕。”說到本職工作，方延還是很專業的，把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。

“那我們先出發吧，遲到就不好了。”

“也行，順便我和你說一下剛剛收到的消息。”

“好，邊走邊說吧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路上，方延簡單的和喬榕講了一下hera香水的傳承史以及為什麽會選他拍廣告的原因。

據方延得到的情況，hera香水系列傳承許久，可追溯的時間就已經上百年了。原本他們一直請的是景耀娛樂的當紅藝人拍攝相應的廣告、宣傳片之類的，但因為這次推出了一款純粹草木香味的香水，公司內部大部分人傾向於用新面孔來代言。幾番篩選後，選定了目前市場上人氣最高，形象也最為符合的喬榕，所以邀約就遞到了方延手上。

“……所以，他們還沒徹底定下用我來拍是嗎？”礙於已經到了hera香水總部，喬榕側身小聲問道。

“差不多，所以你等會好好表現，不要掉鏈子啊。”方延也悄悄回覆道。

“我盡量……”喬榕眉梢抽了抽，勉強保證道。

很明顯，他這種勉強的語氣讓方延不甚滿意：“什麽叫盡量？！是必須好好表現！爭取當場過！”

“……好吧，我會努力的。”

喬榕嘴角抽的更厲害了，難道方延不記得上幾次他拍MV的慘狀了？哪裏來的自信給他啊……

“哼，記著你說的話，必須過！”方延看著不遠處敞開的大門，最後惡狠狠叮囑道，“想想當處你拍MV成功那幾條的感覺，先裝得像一點再說！”

喬榕無力說話，只好點點頭，示意明白他的意思了。

——希望自己能超常發揮吧，母樹保佑。

訓完自家不上進的藝人，方延轉臉又是滿面笑容，對著那個同樣站起身的男人迎了上去。

“韓總監！哎呀，真不好意思，讓你們久等了，怪我們來晚了。”

“哎，是我們來早了，約好的時間還沒到呢，怎麽算是晚了？對了，我女兒可是你家喬榕的忠實粉絲，等會一定要給我留個簽名啊。”韓總監，hera香水的宣傳部負責人韓清臉上也帶了一抹笑意，熱情道。

“肯定的，你都這麽說了，我怎麽可能不給你面子呢？等會要幾個簽名都行啊，哈哈哈。”

方延和對方寒暄了一會後，和人說起了正事。

“你們這次一給我邀約，我就帶著我家喬榕過來了，等會你們不要太為難人啊，我家喬榕只是歌手，演戲什麽的不太擅長的。”

“自然，我們這次選你家喬榕主要也是看中了他的歌聲，整個廣告的表演成分少，主要還是本職工作，你就放心吧。”

“哈哈哈，那就太好了，本職工作我們喬榕還是很稱職的，你放心。”

“那我們現在試一試？”

“好啊，那先試一試吧。”方延在知道不用太多表演的時候松了口氣，轉身連忙沖喬榕招手道，“阿榕過來吧，韓總監說先試一試。”

在一旁旁觀了許久的喬榕，聽到自家經紀人的招呼以後，也只能無奈的上前自我介紹道：“您好，韓總監，初次見面，我是喬榕。”

韓清之前就註意到了方延身邊的那個青年了。容貌沒得挑的，上鏡絕對夠了，關鍵是那身氣質，簡直滿分，和他們那款香水的主題再合適不過，而只要聲音符合條件……

正當他暗自琢磨的時候，突然聽到青年開口招呼的聲音，韓清的眼睛頓時一亮。

——就是這個聲音！棒呆了！

“你好你好，那什麽，我們直接現場清唱一首？或者我們去錄音棚試唱一次？”

誒？不是說……試鏡的嗎？

喬榕有些懵了，下意識看向一旁的方延，等他和人家溝通。

“韓總監，你之前說的試鏡……是指唱歌？”方延也楞了一瞬，但在一剎那時間內又立馬反應過來，壓住心中的欣喜後，開口問道。

“是啊，我們這次挑選的要求主要就是歌聲要貼合我們的主題，所以只要唱一段就好了。”韓清點頭回道，眼睛還在不斷的瞟著一旁又不出聲的喬榕，很是惋惜的模樣。

“啊，那我們就現場清唱一小段吧，不麻煩去錄音棚了。”得到肯定答覆的方延，立馬笑容滿面的應了下來，忙不疊的答應了。

“那我就清唱一小段《梨花落》（註一）？”接到自家經紀人的示意，喬榕開口禮貌問道。

“行，《梨花落》和我們的主題有一點相似，很好。”韓清幹脆的應了，擡手示意——

請！

清了清嗓子，喬榕微微開口，一段纏綿糾結的悲憫之歌流淌而出。

“……

是誰說的再見

再也回不到初見

梨花落盡思念

放下了

心又再疼一遍

是誰說了明天

卻不給任何時間

梨花落了數十年

最幸運

曾和你擦過肩

……”

不同於這首歌最初演唱者想要表現出的纏綿糾結，當喬榕在演唱的時候，讓人感受最深的還是那種深深的悲憫之情。

淡化纏綿不絕的粘膩，舍棄不幹不脆的糾結，只餘下淡淡的悲傷情懷留在心間，一曲終了，在座的幾人心中還殘留幾分悲憫，難以抽身而出。

喬榕唱了一小段後，看眾人沈醉的表情，抿了抿唇，又不再開口了。

——他出道以來，唱的大部分都是這種情歌戀曲之類的東西，心裏早就厭倦了。可惜星耀那邊一點也沒有給他換一個曲風的打算，如果他真的要換個東家，是不是試著考慮這方面的因素？

不知道自家藝人已經把念頭轉到換什麽曲風比較好的問題上，方延在歌聲停下後，就已經回過神了。

不過當他看見韓清明顯還在回味的表情，也止住了要出口的話，靜靜等了一會。

終於。

“好！這歌聲絕對符合我們的要求！我們就定下是喬榕了吧。”一旁陪坐的廣告制作人眼睛發亮，迫不及待道。

“我也覺得不錯，感覺比網上聽到的聲音還好一點。”韓清也點頭應下，轉頭吩咐道，“把東西拿出來吧。”

一旁的助理把手上的文件遞過去，韓清接過以後直接攤到方延面前，道：“我不和你說虛的了，你看看這份合同，可以的話我們就定下？”

方延沒想到事情這麽順利，居然這麽輕易就讓過了。

等他接過合同飛快的看了一遍以後，被這份明顯早就擬好，甚至還讓出了不少優惠的合同嚇了一跳。

——這究竟是怎麽回事？hera的人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？

喬榕在一旁看方延有些猶疑的模樣，也湊過去看了一眼，然後，他也被驚了一下。

——這難道……

越發確定心中的猜測，喬榕看自家經紀人還在猶豫不決，索性自己接過合同，利索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，然後遞還了過去。

“稍後，我們會發給你一份電子版的合同以及具體的廣告拍攝時間，請你註意查收。”

不等方延做出什麽反應，韓清接過合同以後直接站起身，和喬榕兩人握手後，就準備道別。

喬榕在對方意有所指的點點那份合同的時候，一直鎮定自若的保持儀態。等到助理送兩人出門的時候，他才裝作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房間一側的小隔間，勾起嘴角笑了笑後，轉身出去。

——那裏，有他熟悉的草木氣息。那裏，有人！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突然感覺沒啥激情，這章寫的也是平平淡淡的……

哎，還是讓小墨調整一下吧，爭取後面寫的有意思點，不拖拉啥的( ? ^ ? )

註一：這裏的《梨花落》是引用電視劇《寂寞空庭春欲晚》的插曲，由楊哲作詞，譚旋作曲，楊陽編曲，霍尊演唱的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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